徐澹死的那天,徐征被林娴锁在卧室里,他敲打门的手敲到发红,后来干脆用手硬拍,拿卧室里的东西去砸。
“我要出去——报仇!——开门!”
到最后,他嗓子喊哑了,眼睛通红通红的,手上没什么力气了,手心上划开了个口子正汩汩流着血。
吴禅打开门就看到的是这副情象——他的阿征瘫倒在地上,他的嗓子已经哑了,嘴里却还若有若无地挣扎说着:
“我要出去…报仇……”
他看见了吴禅。
“让我出去,我要报仇。”
他死死盯着吴禅。
吴禅拿了医药箱,取了绷带,先给他包扎好流血的手,然后他问:“你知不知道,是谁杀了你父亲?”
徐征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衣服,牙齿狠狠吐出几个字:“徐、炳、文。”
吴禅又问他:“那你又知不知道,林女士为什么不让你出去报仇?”
徐征这回没说话,沉默地望着天花板失神。
“那是我爸啊……”
这之后是大段的省略与空白,他看着吴禅,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阿征,其实你明白的,现在不是报仇的最佳时机,徐炳文狼子野心,当务之急,是要让你坐上徐先生的位子,把他的前路堵死。”
“空口无凭,你不能意气用事,让他得逞。”
徐征听了他的话,只重复了一句。“那是我爸啊。”
曾经鲜活的、高大无比的形象,是鸿门的徐老大,徐家的顶梁柱,仿佛记忆中会一直保护这个少年的他,突然在某一天,这一天,在巷斗枪杀时死掉了。
死是什么?
对于徐征来说,死不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也不是登上了天堂。而是代表一场输局,代表你输给了死神,代表你的不甘心,你的妥协,你的软弱。
他的父亲,鸿门的老大,把后背露给自己兄弟的人,就这样死在了兄弟的设计之下。
那是,含冤而死。
那是,他的英雄啊。
吴禅搂住他,徐征靠在他怀里,拳头攥得死死的。
“你要等。”
“你必须等”
“等你,真正掌握鸿门大权的那一天。”
徐征再也忍不住,一口咬破他的手臂的皮肤,咬出了血,像只受伤的小兽。吴禅任由他咬着,他另一手轻轻拍着小兽的脊背。
过了会,徐征松开了口,他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眼神逐渐聚焦,清醒。
成长是一瞬间的,过程是一段阵痛。
“还好吗?”吴禅问。
徐征定定看他,他哑声说,“禅哥,你要帮我。”
这是吴禅二十七年来第一次听徐征叫他禅哥,他不顾臂膀上的疼,凑近徐征的脸,吻去他唇边沾上的血水。
“我会陪你。”
徐征七岁时被红藤丛划破了膝盖,他二十岁时讲给吴禅听的时候犹很后怕,那时候吴禅就发誓,要陪他一起,一起结伴闯过这世间的‘红藤’。
哪怕路口太暗,回程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