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勤回到雲府的次日早晨,宮中便傳來洗塵宴的邀請。
女帝為了男將軍舉辦的宴會,身為妻主的雲璐必須陪同出席,連帶皇子樊韶玉跟著要回娘家一趟。
「……方才說的都明白了?」
齊子陌一邊問,一邊仔細地替雲璐整理衣領系好腰帶。
那是成套的官服,從髮帶至鞋面全都是紫色布料,搭配著銀絲線繡成的圖騰。
大妙國的官職劃分十級,高至低分別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官服顏色對應紫、緋紅、深緋、淺緋、綠、深綠、淺綠、青、深青、淺青 ,其中裝飾衣領袖口和圖騰的絲線,戊級以下皆為玄色,丁級以上又細分上、中、下三等,分別以金、銀、白絲線劃分。
雲璐身為六皇媳,被賜封甲中的官級,卻無官位也無須上朝,每月還有朝廷發給的官俸。
「明白是明白,但我真的不想去。」
她想抱抱他尋求心靈的安慰,卻被他先一步抵住額頭,隔開兩人的距離,場面有些滑稽。
「不要亂來,衣服會發皺。」
她扁嘴,「我心都皺了,你還管什麼衣服!」
「別說傻話,妳可沒時間再換一套。」擋不住她的撒嬌,他語氣放軟地安撫,「有青梅在,她會盡量幫妳的。」
「青梅是青梅,你是你,你在我才能安心。」
無心的一句抱怨,流露出的是全然的信賴,讓齊子陌連心都軟了。
他拉起她的手,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滑動,「這次霍勤是主角,加上韶玉會陪妳一同出席,于情于理,我都不好再隨行。」
「我都知道,我只是……」
一個動不動舞刀弄槍的男人,再加一個張口閉口臭女人的小屁孩,想到要和他們待上半天時間,她的腦殼就隱隱作痛。
她嘆氣,不再言語,翻過兩人相握的手,親密地親了親他的手背。
穿戴整齊走出房間時,桑奴已在外頭等候,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地護送雲璐,沿途齊子陌再三交代提點過的事情,一旁的桑奴聽著也緊張起來,牽著她的手越來越緊。
這兩人彷彿頭一天送孩子上學似地,她想著,不禁覺得好笑。
她並不害怕進宮,畢竟撞壞了腦子,只要沒犯大錯,誰能夠苛責她什麼。
她就是嫌麻煩,不願意花心力和不在乎的人交際斡旋。
如果說做生意,那還能看在金錢的面子委屈自己一下,但是她又不碰政治,走這一趟,在她眼裡多餘到極點。
她唯一擔心的是雲如清,女帝的王君之一,雲祿的親舅舅。
雲祿從小脾氣壞,唯一聽從的人便是雲如清,他成了王君後,雲祿更是時常進宮探望他,甚至後來,女帝賜婚雲祿齊子陌的事也幫了忙,可見舅甥關係不是一般的好。
入了宮,免不了和雲如清接觸,她擔心自己露餡。
如果知道寶貝甥女的身體,被莫名其妙出現的靈體佔去,雲如清會作何反應?
「主上,馬車已備好。」
進宮走的是官道,青梅便準備了府裡最大最豪華的馬車,外觀裝飾大氣又華麗,車身下還足足有八個大輪子,是普通馬車的兩倍,裏頭空間寬敞舒適,坐上十個人也綽綽有餘。
即便如此,還是有人不願意坐這輛馬車。
霍勤站在馬車前頭,牽著一匹自疆外騎回的戰馬,神情不耐地斜睨她。
昨夜飛揚的髮絲被紮成整齊的髮髻,深邃立體的五官一覽無遺,體型高大且寬肩窄tun,一身緋色金絲官服,站在通黑的駿馬旁,不需武器戰甲加身,武將的氣勢自然流露氣勢逼人。
白天一看,她更確定了,霍勤是她見過最有男人味的男人,簡直是男性賀爾蒙的擬人化。
不過,以這個世界來說,應該說是女人味更為恰當。
男性賀爾蒙目前十分不爽,看來在外頭等了一段時間,如果不是因為她頂著妻主的身分,肯定早拋下她獨自進宮去。
天色明明還早,他著急什麼?
她無法理解,巴不得越晚到越好,最好可以不用到。
而另一位同行者樊韶玉,則早早在馬車裡等著,聽見外頭有動靜,只掀了窗簾一角觀察,目光一對上她,立刻見鬼般放下簾子。
現在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