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说的混帐话向我和我师父道歉。”成家没一个好东西,且这人尤为恶劣,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现在他受制于人,以后一旦有机会,他一定要跟师父一起把这地方搅得四分五裂。
“道歉?”这个词从未出现在小少爷此前的人生中。
“对不起,李欲何,我不该骂你师父是贱人、小偷,不该说她的
然而,李欲何早就在这段时间内布好了阵,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掸衣服上的灰。
“等我破阵出来你就完了!”成小少爷怒火冲天地警告。
“嗯,”李欲何面向他,再提要求道,“现在认输已经不够了,还得道歉。”
“李欲何!你不要太过分!”成则举起破了一半的木剑狠命地劈,又舞起藤条到处钻,依然无果。
李欲何脸色渐沉,双眼像两处深不见底的黑潭,潭底暗潮涌动。
“你……你竟敢…… ”成则缓过神来,很快把木剑抛下,将自己的食指咬破,逼出指尖血撒向锥子。只见精血化作棕黑的藤蔓,在锥子周围包绕,又快速收紧,把它牢牢锁在藤蔓中心。
“怎么?不说话了?”成则被他盯得有些发怵,忙拔出木剑抵到他的喉咙。
李欲何没什么耐心,看了一段时间便不愿再等。正好他身上有一个可以让整个阵法隐身四五小时的法宝,他就消耗了那个物品,任成则在这里孤零零地破阵,自己则向成家其他人编个“小少爷说不舒服想休息别打扰他”的借口,按任务要求斩妖魔去了。
“我师父是个好人。”李欲何听不下去了。玫瑰张生性善良,常锄强扶弱。她打不过水妖,也和他素不相识,可依旧拼尽全力把他从那个巨大的漩涡中拉了上来,还用上好几样珍贵的法宝,把他从危险之地转移到别处。对成家而言,“世间唯二的浴血莲”很重要,可对于他师父,所谓的“千年宝物”远比不上一个陌生人的性命。
“好人?”成则咧开嘴,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她只是个无耻的小偷!”
“休……休想……”成小少爷呼哧呼哧地拒绝。
成则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不信邪地继续用自己的方法尝试,没想到这个阵的变幻仿佛一个循环,每当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转过头又被套进新的阵内。
“凭什么……”小少爷没法轻易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不服道。
从小历经全面培养,成则勉强算精通阵法,他仔细地观察几分钟,判断这不过是个“困”字诀。他依照背过的内容,抽了一根藤蔓破阵:向东几步,向东南几步,又转至北边扎下藤条。没想到本该破除的“困”在他的动作下变幻了形势,直接套成另一个更复杂的阵法。
成则急了,忙叫住他:“喂喂喂,我认输,我认输还不行?”
李欲何并未受到惊吓,他和成则对视:“你想听我说什么?”
“谁想听一个速成……”他后面的冒犯言辞还没出口,就被对方的动作截断。
“行,那你今晚就呆这儿吧,反正这个时候也没仆人敢随意闯入你的院子。”李欲何并非心软之人,转身就要离开。
李欲何虽讨厌极了这些自视甚高的除妖师世家,尤其是他至今没遇到过一个正常人的成家,但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依旧隐忍不发。
“行,我听着呢。”
纪轻轻的少爷用这样的腔调往他伤口上撒盐,他还是觉得愤懑不已。
“叮——”
“好,我等着。”李欲何真就站在原地不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一定学了很多歪门邪道吧?”成则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接连言语攻击,“玫瑰张那贱女人,也只会些邪术了。”
“认输吗?”他问。
“也行。”李欲何又作势转身。
“你什么你?”成则拔出木剑,挑衅地在他胸前晃晃,“世俗界的人就喜欢吃一些速成垃圾食品,像什么方便面、炸薯条、快食盒饭。我闻着劣质的油味儿就想吐。”他此话意有所指。
“喂喂喂,我道歉!李欲何你给我回来!”在强烈的挫败感前,成则总算肯暂时放下自尊。
一根看起来普通又轻巧的锥子浅浅地钉上木剑。成则欲挥臂甩脱,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剑上也起了一道细细的裂纹,随李欲何的咒法逐渐变长变深。
见他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李欲何甚至去屋内搬张椅子,翘着腿剥个橘子,像看猴戏一般观赏成则的表演,弄得他颜面尽失又心急如焚。
等他灭完几只杀人的猫精回来,成则还没找到阵眼。隐身术失效,李欲何瞅到成小少爷已经被累得瘫倒在地。
“成小少爷,既然你不想听我说什么,那就看看我要做什么吧。”李欲何纵身跃起,抛出几张金红色似在燃烧的符纸,环绕着安置在成则的四面。
“喂,成小少爷,咱们评评理,是谁更过分。”他把橘子皮扔进一旁的垃圾筐内,慢悠悠走到他跟前。现下二人仅隔一步,可一位处阵中,一位处阵外,如隔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