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军医说完,裴章便跪倒在厉骁面前,恳切道:“厉千户的大恩,我们兄弟必会结草衔环报答!求厉千户写封书信,我们立即就带着指挥使去晋阳找杨大夫!”
裴章一说完,裴昊也跟着跪在厉骁面前。
厉骁忙把两人抬起来,说:“裴指挥使本来就是替我受的伤,现在咱们打败了北蛮,部队原本就是要回去的,我去和尉迟将军说说,正好同你们一起回去。”
裴家兄弟一听,又要跪拜,哪知厉骁力气大,硬是托着他们没让他们拜下去。
俩兄弟便下定决心,以后把厉骁也当成裴湛一样来伺候。
厉骁跑去跟尉迟文林请示,说是要带裴湛先行回晋阳治疗,尉迟文林哪有不答应的,挥手就批准了。
尉迟文林本来就非常欣赏裴湛这个勇猛得力的下属,裴湛又是在他手底下一手提拔上来的,眼见裴湛受伤昏迷不醒,心里也是极为难受,如今听说能带他回晋阳医治,先不管结果怎样,总要试试才能安心。
如此,厉骁便拿着尉迟文林的亲手批文回到裴湛的临时住处。
他一进门,竟发现裴湛竟然醒了,裴家俩兄弟正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裴湛喝水。
军医在一旁激动地给他把脉,把完右手,又把左手,恨不得把裴湛给剥开了看一看才好。
裴湛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绯红,人是醒了,嘴唇却还是苍白的,也没什么精神,呼吸的时候极为艰难,看上去就像是精气神都被耗尽了。
但是能醒来,总是件好事。
厉骁高兴道:“裴指挥使终于醒了!太好了,尉迟将军也已经批准了,咱们这就收拾收拾出发吧!”
裴湛躺在床上,只觉胸腔仿佛灼烧一般疼痛,每呼吸一次,就好像有一把钝重的刀子锯在肺腑之中,高热让他精神恍惚,只隐约间听见了一道像是厉骁的声音。
他张了张嘴,用尽了最大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欠你……的命……我……还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裴湛便又彻底地昏迷过去。
裴湛以为,他用了最大的声音说的这句话,可在场的人听起来,却是细若蚊蝇。
要不是裴章离得近,就真的听不到他说的话了。
裴章脸上神情悲戚,眼圈又发红了,抬起头来朝厉骁说:“湛哥说,他欠你的命,他还了。”
厉骁一时愣住了,当初他救裴湛的时候,完全就没想着要裴湛还什么,换成是任何一个战友与同袍,他都会出手相救的。
他这直肠子,自然想不到裴湛竟一直记着这事儿。
反正这次是裴指挥使救了他一命,他打心眼里就把裴湛当成自己人,自家兄弟了。
过了好一会儿,厉骁憋出了一句:“打今个起,裴指挥使就是我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