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在恋爱中的人总是会幼稚的不自知。
确认了自己的心和对方的心,华礼好像突然一下子泄了气,整个人软趴趴的。每天也没什么目标和计划,不用想办法隐秘的跑路,也不用费尽心思的去试探对方的心意,华礼突然成了一个没有理想的咸鱼。
但天性不是能闲的住的华礼自知这样下去不行。
白河镇没什么让人烦心的事,从环境到天气都温柔像一个会将直发散落肩头的大姐姐,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要放慢了步子,好像钟表上的表针走的都比城市里慢一倍似的。华礼打开窗扇,两条胳膊屈起来趴在窗台上观察着正在透明玻璃上爬动的不知名小虫。
不知是不是华礼的错觉,好像连小虫都爬的慢了,明明有翅膀的生物,却偏要这样慢吞吞的爬过去,华礼甚至来得及数一数,它到底有几只忙碌的小脚。
“你们镇子附近有什么可去的地方吗?” 华礼一边拖着长音懒懒地说着,一边用手指捻着一根扫院子用的大扫帚上的穗子,用它的尖尖去逗那个慌张的小虫。
听到这话,沈季坐在不远处抬眼朝华礼的方向看过去。
现在华礼正写着偎在窗边,由于他们房间的窗子挨着床,所以华礼只有上半身歪歪的靠在窗台上,下半身却瘫在床上。但其实与其说是瘫,那两条修长笔直的长腿交叠着蜷在床上,这时华礼没穿鞋袜,脚趾也暴露在空气中,自然蜷缩着,让人看了很难不联想到某些令人心chao澎湃的画面。
一只手拎着跟穗子,斜靠着窗,另一只手屈起来用手肘撑着床,一开口问的又是哪里有什么可玩乐的地方。沈季不自然的眨眨眼,倒真有点旧时纨绔子弟瘫在床上潇洒玩乐的既视感。
“好像也没什么,”沈季移开了目光,语气如常地答,“我听李伯说挨近那片山,那里的景色最好。”
“你也是后来的吧,”华礼有些好笑的看着沈季,大大咧咧的转手将穗子柄的那一段咬进了嘴里,转过上身来靠着墙,最里吊着穗子,“自己家乡的事你都不清楚。”
说着话,华礼将嘴里的穗子,用舌头从左边顶到了右边继续叼着,看起来像是无意识的本能举动。
啊,看起来更像是纨绔子弟吸过鸦/片后专注揶揄别人玩世不恭的样子了。
沈季在心里默默地想。
“我又没去过,”沈季终于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坐到床边上,伸手去想把华礼嘴里叼的穗子拿下来,却被华礼躲了过去,“只是在镇子里活着而已。”
活着而已。
华礼又在心里把这四个字咀嚼碎了反复品味了一番。
“得嘞,不问了。”华礼双手撑在床上,跃到了地上,“太阳都到头顶上了,我得帮王婶做活儿去了。”
说着华礼弯腰提起鞋跟,用木桌上的小发圈随手将头发收作了一拢,低低的扎在脑后还轻轻甩了甩。
“今天你不干活吧,”华礼回身问了一句,得到沈季点头表示肯定回答后,朝他笑了一下,“难得啊,那你今天好好休息,我早些回来。”
今天沈季格外的沉默,只是坐在原处,目光追着华礼的身影出门,直到自己的视线范围不可及才收回了目光。
从小沈季就待在白河镇里,这里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很小时的沈季也曾富于幻想,也有那些专属于孩童的幼稚渴望,他常常坐在自己院子里的那棵大海棠树下,将两条还没生长完成的小短腿扔在地上,成一个广角打开,他会尽最大可能抬头望向白河镇靠着的那座大山。
那山的另一头会有是另一片自己从未见过的景象吗?
那山脚下是否会有小时只在传奇话本里见过的神奇墓xue?
或者深山里,会不会有怪物伪装成扎着麻花辫的姑娘?
但这一切,都在这场名为时间的大雨中被冲刷干净。沈季小小的脑瓜中充满古灵Jing挂的幻想,但自从八岁那场事故后,混沌和糊涂占据了原本该是可爱思绪的位置,等他长大后,整个脑袋又被“活着”和“孝顺”这两个词占据的满满的。那些只有孩童才会有的可爱幻想,即便是沈季也没理由也没资本让它们占据大脑了。
因为活着这件事本身已经很艰难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从父亲离世,母亲一个人带着他,生活压力其实是很大的。但是哪怕沈季长到现在的年纪,母亲从来没对他叫过一句苦。沈季原本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帮不上太多的忙,本身因着儿时落下的病根就有很多人不愿用他,又因为这件事,他也没正经的上学堂念过书。
但是哪怕做苦力,沈季也要做,他是做不到看着母亲一个Cao劳的。他跟着大家一起去种田,搬砖,运水泥。起初没怎么干过活儿,年纪又轻的沈季每天都要带着伤回家,手被锋利的植物割伤,或是别的什么,但是他知道坚持做下去就好。
第一天他一次只能搬起两块,一周后就能搬三块。沈季不信,好好活着吃口饭,难道就是这么难的事吗?
以前干活的地方有坏心眼的青年勾着沈季说话,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