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暗度
说不醉不归，奈何早练出来酒量，直到宾客散去，凤儿仍是半醒，踉跄着回房，见四公子已经洗涮干净，脱得剩里衣，撅在床上逗猫，心生一阵莫名烦躁。
锦哥儿仍忍不住拿话敲打凤儿，她屁股似粘在凳子上，膝盖都未曾动半下。
没如锦哥儿所料，没人肯摆台阶，凤儿没动地方，公子扭身从传菜廊道离开。
凤儿脑子正乱，看他这样莫名来气，麻利拾掇整齐自己，旋即要出门，胡之源紧忙拦着问：“你去哪儿？”
门开了，夫人款款入内，胡之源老实乖巧跟在身后。
跟我道个别，赶着去玉见岛。”
“姑娘，这……”
“也喝得太多了。”
“要你管，讨厌！”
锦哥儿匆忙跑去煎药，殊不知今日无需这么急，此刻夫人怕自
胡之源见凤儿脚底发飘，面色潮红打着酒嗝，嘴里数落上了：“好大的酒气，你喝了多少哇！”
“可我留客在这需先经母亲同意。”
“下楼迎客！”
“你算哪门子客，既要藏身就老实呆着，跑出去让人揪走，我可不管你！”
“你甭操心了，这人是夫人送进来，应不会闹什么幺蛾子。你赶紧把夫人的药看着煎了去，光忙活姑娘，把这茬忘了吧？”
“我不就是客吗？”
玉玫犯愁，“贵客，这不妥吧。”
凤儿倒不客气，眯着眼睛半瘫身，勾勾手指让他拆发髻。胡之源如得圣命，簪簪环环拆卸得仔仔细细。玉玫手刚碰到门，又听他唤：“劳烦姑娘送些茶水点心呗，我夜里时常容易饿。”
夫人要把胡之源藏在蝶园，“寄存”在凤儿房里，吩咐锦哥儿让园子上下闭紧嘴，任谁来问都说没见过这人。
“就当他是长包客。”
烈酒贯喉，辛辣入胃，兴许心能回温。
寄人篱下，胡之源惦记着讨好，抢过玉玫手里发梳，一脸谄媚道：“不劳烦姑娘，我来。”
锦哥儿张嘴还未出声，叩门声又响，夫人的声音传进来，“凤儿，是我。”
幸亏玉玫提醒，不然锦哥儿真忘了，如今所有入口的药，不是他看着煎熬的，夫人一概不喝。
公子早不适应这种热闹，更不爱被种种目光品鉴，半圈寒暄过后酒意微醺，耳道被吵得发痒，留下那对姐弟欲离开，刚一转身，正与凤儿对上眼。
“这点不算什么，公子酒量极好，心量多大就不知了。”
晏华灵乖了许多，接话说：“我们从南夷带过来一些风寒良药，不像大岳药汤那么苦，晚些给姐姐拿过去，常备无患。”
锦哥儿忙完一切过来看凤儿，迎面碰见端着吃喝的玉玫正牢骚，“说好不劳烦我，这又要吃要喝的！”
晏华身子康复也出来了，和晏芳一左一右站在公子身侧，灯影自三人头顶落下，仙人出关升为神仙下凡。
她这请求吓凤儿一跳，“他留在我这算什么说法呀？”
一张冷冰冰的脸，对着一双怯生生的眼，遥遥相对，寂寂无言。
“正好锦儿也在，我有事拜托你们。”
不知谁喊了声“花魁出来了”，凤儿所在的小角落很快挤满了脑袋，芳华二人也跟过来招呼，晏芳很是关切，“前几日想来看凤姐姐，玉玫说你偶感风寒不便见人，现下身子可舒坦了些？”
“放心，你娘那里我自会去说。”
他领姐弟俩游弋宾客中间，对人敬酒必迎，嘴角似笑非笑，倒多出一番别样韵味来，看得角落里的凤儿心口翻搅。
这夜欢喜厅的客人比平日翻了一倍不止，甚至有女宾到场，只因久未露面的公子再度出来迎客，排场堪比仙人出关。
无奈胡之源只好放手，听门砰地一响，凤儿蹬蹬蹬下楼，留他独自一人在屋里与猫大眼瞪小眼。
这话听着真暖，可心头为何还是凉？凤儿跟邻桌讨了壶烈酒，斟满举杯，“多日不能见客，是我怠慢了，今夜陪诸位痛饮，不醉不归！”
夫人是掌事，她的命令凤儿不敢违抗，只得听从，暂时收留胡之源。她不知胡之源是二皮脸，当着夫人面低眉顺眼，前脚她和锦哥儿一走，后脚他就换了副面孔，嬉皮笑脸道：“嘿嘿，这下你我可要朝夕相处啦！”
“让他弄，你正好早点去睡。”
“屋里怎么样？”
“闺房情调而已，姑娘懂的。”
若不是没心思搭理屋里那多出来的人，说什么她也不愿出来尴尬，旁人不知公子笑得有多假，只当美景品得痴味，而她看得出，他那嘴角抻扯得多不自然。
玉玫懂个屁，这种情调她仅在润娘和程言辉身上见过，以为情到他们那般深才会如此，相识头天搞这举案齐眉的架势，她闻所未闻，可客人要求她不好拒绝。
赏他一句嫌弃，凤儿迷迷瞪瞪已看他重影，半跌撞走到床前一歪身子，口齿不清喊玉玫帮她卸妆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