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任红霞依然牵着唇角，是只对外人才会有的逞强的表情，她的嗓子已经沙哑了好多，脸也略显浮肿，一看就是哭了一夜，没有休息好。
走进病房时，任红霞正面无表情地坐在病床边，眼睛红红的，她的父亲平躺在病床上，手上接了根针，连着挂在床头的几袋药水包，一袋已经挂了一半了，另一袋还是满的。病床上那人闭着眼睛，应该睡了。
去过一次，他已经认识了路，在病房门口又见到了那个护士，满是责备地瞪了他一眼。
睡得很满足的那个人一下被抽去了工作，得了闲，想到了前一天晚上周兴宇和他说的话，就决定去医院看一下任红霞。
“不会是吧？那我告诉你一个人得了绝症只有三个月寿命，他家里人都放弃治疗了，你又会怎么做？努力劝说他家人不要放弃还有希望？”
白烨明卸下了心口的大石，整颗心被周兴宇填得满满的，幸福又甜蜜地入了梦乡。尽管第二天起来就后悔得要死，尤其当收到了周兴宇惯例的早安call，早上六点，他才睡了三小时。
他径直走到任红霞面前，姑娘抬眼瞧他，面露惊?。
白烨明莫名其妙。
白烨明一踏进病房脚步就有些踟蹰，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和家属纷纷抬头看了他一眼，只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便忙自己的事说自己的话去了。
“什么？”
周兴宇轻笑了声：“贪心的家伙。”
“那你
沉默有五秒，任红霞先开了口：“刚刚何总和楠哥都来过了，说那事儿压下去了，不会曝光。《666》也能继续拍下去，不用担心。这次真的对不起。”
“巨额的治疗费你来出吗？”
周兴宇柔下声来安慰他：“你啊，就是喜欢一个人闷着想很多事情！这世界要比你的脑洞大很多。以后跟我走！哥哥带你看大世界！”
白烨明：“如果是我认识的人。”
白烨明觉得很无辜，但也没多解释，有些事情越描越黑，只要相关的人知道就好。
“这是那姑娘的事。她在一开始行这一行当就该做好相应的觉悟了。”周兴宇说得冷冰冰的。接着又道，“现在比起你想怎么样，更该去问她想怎么样。”
挂了电话，夜已经进入最深之时，再过三小时天际第一道光就会亮起。
“你不在每天失眠。”
白烨明的心口也被那思念的情绪堵得发慌，脱口抱怨：“是谁忙得回来的时间都没？”
“尼尼，我错了。过了这阵就好了，我保证，跨年一定回去！跨年晚会已经定好S市了，那天一定回去！”
白烨明：“……”
周兴宇替他总结道：“所以你是不想让她放弃演戏？”
“赶紧进去吧，昨天她来这儿就哭得稀里哗啦的。”口吻中也透着不满，看来是在责问他这个男票昨天干嘛去了。
“你赶紧睡吧，改天谢你。”
是啊，那么简单的理他怎么就没想到啊！当事人的想法都没确认了，自己在这里七想八想是个什么事儿！
这本该是生气的地方，白烨明却沉默了。他得承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所以，过去的事情不要多想了，就问你现在想怎么做？”
“还有她爸爸的病。”
“亲爱的你不是万能的。不是上帝不是佛祖不是安拉更不是玉皇大帝！你以为早点发现就能防患于未然？但很多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周兴宇说得有点急，“说得极端点，我告诉你今天火车站有个人会被偷手机，你会怎么做？二十四小时守在那边去找那个不认识的人提醒他注意手机吗？”
“她是事出有因。所作所为是该受到谴责，但如果现在一切都没了，她的爸爸，她的工作，她的将来都会受到影响。关键是，她真的是个很好的演员。”说到底，白烨明终究还是对于任红霞有一点演员间惺惺相惜的感情，这让他的移情变得更容易也更深入。
“我想帮她。又不想《666》受到影响。我……”
任红霞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牵动了下唇角，却是比哭还让人难受的笑容。
“手链，娟娟替你收着了。”娟娟就是化妆师的昵称。
白烨明：“……”上完人生哲理课，立马切换成撒娇模式，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分裂。
至于像现在这样糟糕。
她站起身，想让白烨明坐，但被白烨明拒绝了。他靠着病床边的墙，轻声问：“你还好吗？”
“行了，我知错。我……”
“你对她感同身受？”周兴宇内心轻叹了下，这家伙总是这个样子。
见不到的想念在这个晚上爆发，两个人忘了时间一般说着话，一直说到手机快没电了，插上充电线继续聊，似是要把这两个月来没说的话都给补回来。
白烨明一怔。
白烨明愕然。
“你说得对。是我，太自以为是了。”白烨明坦然承认自己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