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排档之后,冷暗带着郝向明回到自己的出租房。
出租房离冷暗工作的福利院不远,位处于一个老旧的小区里,和冷暗当初在懋城住的地方很像,只是楼要矮上几层,而且有好几栋挨在一起,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勉强能让一辆小汽车通过。小区的绿化不好,设施很老旧,楼的墙皮掉了许多,整体色调是土黄色的,置身其中,仿佛回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
“这是以前国企的员工宿舍,后来国企解散了,那些员工也就离开了,现在成了给外来打工人的出租房。很便宜,就是设施不怎么好。”
冷暗解释着,打开了自己出租房的门。他的出租房在顶层,因为顶层的租金最便宜。但是冬冷夏热,算不得舒服。
郝向明抱着旅行袋,畏畏缩缩地拽着冷暗的衣角走进来,眼睛已经因为哭得太久太厉害肿了起来,让冷暗看得好笑又心疼。
在大排档那里,他花了好一顿功夫才劝得郝向明停了哭,又拽着他进厕所里洗去了脸上混成一团的眼泪鼻涕后,才结束了大排档的那一场闹剧。
回家的路上,郝向明要么一直拽着他的胳膊,要么拉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紧张兮兮。冷暗问他为什么一直拽着自己不松手,郝向明说怕一松手他就又跑了。
冷暗的房间东西很少,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墙上挂着裱起来的几张奖状,写的是“热烈祝贺冷暗先生在本学期工作中,表现优秀,成绩突出,被评为苏城城东福利院先进个人。特发此证,以资鼓励。”
“我平常都在福利院吃饭,有时候去大排档路边摊,很少做饭,所以就没什么厨具,只有一个电磁炉,放在阳台外面,你要是饿了,我可以给你下个面。方才你在大排档光顾着哭,没吃什么东西。”冷暗将椅子拉过来,放到郝向明旁边,“坐,歇会儿。”
郝向明没动,看着冷暗,依旧拽着冷暗的衣角。
冷暗的心抽动了一下:“得了,别拽了,我真不跑。”
郝向明眨了会儿眼,这才委屈巴巴地松开了拽着冷暗衣角的手,坐到了椅子上。
冷暗自己没有椅子坐了,就想蹲下来坐地板上,反正地板干净,却被郝向明拉住抱到了腿上。
许久没有被人这么亲密地抱着了,冷暗登时身子一僵,有些手足无措:“干嘛?我坐地上也行的,我没那么讲究。”
郝向明摇摇头,抱着冷暗的腰,将头埋进了冷暗的胸前,闷声闷气地说:“不要,地板冷,我不要你冷。”
冷暗有些无语:“这大夏天的,地板不烫就谢天谢地了,还冷什么冷。”
“我不管,我不想你坐地板,要不你坐椅子吧,我坐地板就行了。”
他说着就抱着冷暗要站起来给冷暗让座,冷暗赶忙压着他的肩膀:“诶行了行了,就这样吧。我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毕竟这么多年没这样了。”
郝向明抬头看他,眼里都是失落:“所以你已经不喜欢了这样了吗?不喜欢我抱你了?”
冷暗有些为难:”也不是,就是……有点不习惯了。“
其实岂止是不习惯了,简直就是生疏了,那曾经痴迷沉醉的拥抱接吻和做爱,被五年的时光之水这么一冲,都已经剩不下什么印象了。那曾经疯狂的肌肤之亲,现在回忆起来,竟然都遥远得让人怀疑那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他们曾经是那么相爱,那么亲密的啊。
郝向明很难过,眼睛又红了,他哽咽着问:“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
“那,你还爱我吗?”
“爱,当然爱,”冷暗看着他哥又要哭起来,赶紧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耐心安慰,“哥,你别想多了,我当然爱你,我们只是太久没有见面,很多事都生疏了,这不是问题,会好起来的。你别哭了。”
郝向明低头,又点了点头,迅速擦了擦眼睛,说:“嗯,我知道了。乐乐,我只是很害怕,没找到你之前,我害怕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你了;找到你之后,我又害怕你一见我就又要跑,我怕这怕那,我怕了五年,我真的很害怕你不要我也不爱我了,要是那样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冷暗听着这话,心疼得要命。以前他哥是多么意气风发的少年,聪明出色,优秀自信,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在他哥身上。可是在这寻找他的五年,他哥变成了这么一个憔悴又卑微的人,在他面前,简直低到了尘埃里。
郝向明放弃了自己的家庭和大好前途,放弃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整日劳碌奔波,就为了找到那个他认为他亏欠了许多辜负了许多的弟弟。
郝向明是真的很爱很爱他。
冷暗亲吻他的额头,抚摸他的脸,告诉他:“哥,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你,以前的事,谁对谁错,我们都不要再想了。我们也都不要再害怕了,因为我们现在又在一起了,谁也分不开我们了。我们就这么一起过,好不好?”
他们已经因为几年前的事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对方太久,到头来,并没有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