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不知所措地看着郝向明,伸出的手悬在两人之间,想要触碰郝向明却又不敢,指尖颤抖着晃出了虚影。
“你抽烟啊?”她小心翼翼地问。
郝向明不看她,目光放在脚下,鞋子蹭着地砖缝,又问:“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我……我……”
那女人结结巴巴,不知该怎么说,想了一会儿,从挎着的包里拿出了几张照片,塞到郝向明眼皮底下,语无lun次地说:“你看看,照片上的孩子,有一个是你……”
郝向明看向照片,那是上个世纪末的那种老旧的照片,像素很差,还没过塑,色调带着些复古的味道。照片上有一对双胞胎,裹在一样的襁褓里,搁在床上,依偎在一起,小手拉着小手。两个孩子脸部好像被什么人摸了很多次,都有些模糊了,但是依旧不难看出,就是郝向明和温乐刚出生时的模样。
郝向明看得心里不是滋味,迅速将目光移开,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那女人忙道:“我知道,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就是我的……我的孩子,你看咱们是不是长得特别像…….向明,我是你妈妈呀!”
郝向明觉得心被狠狠抓了一把一样,他觉得那女人的话真是荒诞又讽刺:“妈妈?我没有妈妈,你认错人了。”
“怎么没有?你就是我生出来的,还有你的兄弟!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啊!向明,你看看我,我是你妈妈呀!你看,咱们长得多像!”
她着急地抓住了郝向明的胳膊,被郝向明粗暴地甩开了。
郝向明将烟扔到了地上,狠狠一踩,看着那女人,控制不住激动地骂:“别说了!你不是我妈!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难道见到一个长得像的就是我妈!老子没有妈!老子是个孤儿!”
那女人惊呆了,停在半空中的手抖个不停,难以置信地看着郝向明,潸然泪下:“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的判断不会错的,你和你兄弟都是1995年9月9日出生的,哥哥比弟弟大了8分钟,因为哥哥的脐带缠在了弟弟的脖子上……1996年12月16日,你们被放到了燕城城南福利院的大门外……没错的,你就是我的孩子……”
出生日期,遗弃日期,遗弃地点,一点都没错。
“我不是你的孩子!”郝向明吼了一声。
因为愤怒,因为难过,他攥紧了拳头:“你要真的是我妈,你为什么要扔了我,还有我弟弟!你有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才应该叫你妈,而不是我!”
郝向明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一直躲避自己的生母了,因为他不解,他不甘心。他和他弟弟那时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他们没有犯任何错,为什么要在一个寒冷的冬日被扔在福利院外,被送入一个寒酸冷漠的地方度过最重要的童年?
如果他们当初没有被遗弃,那就不会因为从小就要相依为命而变得那么敏感又早熟,就不会因为一个被收养一个没有被收养而相隔两地,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他们会像别的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样健康地长大也许会平平淡淡普普通通,但至少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兄弟,有健康正常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因为受尽折磨,身心俱损而四处逃避,另一个因为后知后觉,愧疚自怨而满世界找自己的爱人。
他们已经不仅仅是在用一生来治愈童年了,他们在用一生努力挣扎活得像个正常人。
“砰”地一声脆响,那女人跪在了郝向明面前,放声痛哭:“向明,是妈妈的错,妈妈当初不该将你们扔了,是妈妈害了你们……”
郝向明和冷暗的生母名叫余小珍,是燕城郊外的一个小村里的姑娘,家里重男轻女,初中没念完就被家里人撵出去打工,让她给家里的弟弟攒以后娶媳妇儿的钱。
余小珍的成绩非常好,不能读书却要被家里人撵去城里打工让她非常不高兴,在燕城里看到的那些光鲜亮丽的女大学生和女白领更让她心中不甘,她也想过上那种优渥的生活。于是,在休息间隙,她就去书店,图书馆看书学习,希望以后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摆脱家庭的安排。
后来,她在图书馆认识了一个自称是大学生的男人,那个男人二十出头,长得仪表堂堂,谈吐也十分不凡。他的温柔体贴和花言巧语迅速捕获了情窦初开的余小珍的芳心。那个男人以辅导余小珍学业为由,将余小珍带到了自己的出租房里。一开始的确是有学习辅导的,可是辅导着辅导着,就辅导到了床上。
后来,余小珍怀孕了,她害怕极了,因为她到底还是一个出身于小农村的人,在落后的小村庄传统观念的影响下,未婚先孕让她觉得十分羞耻。她将怀孕的事告诉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表现得十分高兴,还承诺一定会娶余小珍的。
余小珍相信了他。
可是有一天,余小珍又去那男人的出租房去找他时,出租房的房客已经换了一个人,那个男人消失不见了。在问了几个出租房的邻居之后,余小珍才知道自己被骗了,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大学生,而是一个没有工作,游手好闲的社会青年而